滄海中開道路

李思敬

上主在滄海大水中開道路(賽四十三16)

  當先知向被擄的選民宣佈新的拯救時,他介紹上主曾「在滄海中開道、在大水中開路,使車輛、馬匹、軍兵、勇士都出來,一同躺下,不再起來」。要明白先知這句話的意思,我們必須注意三件事:第一,這句話的焦點集中在「過紅海」,而非「出埃及」或「在曠野」。第二,先知說「使.....出來」,就好像上主是埃及的統帥一樣;明明是敵人的法老軍隊,也聽命於上主。第三,上主最終的仇敵原來是「滄海」。我們可以追溯「過紅海」典故的演變:從「向海伸杖」(出十四16、27)、到「斥責紅海」(詩一零六9),以至「砍碎拉哈伯、刺透大魚、使海.....乾涸」(賽五十9、10);舊約引用古代近東有關「邪惡」的神話語言,不是要導人迷信,而是幫助我們看透歷史事件的深層屬靈意義。

  無論是摩西帶領以色列人過紅海,或古列下詔猶太人歸回錫安,這些事件固然有其文化社會政治經濟等交錯因素,但聖經卻往往強調從「神的國和神的義」去瞭解歷史。九七過後,讓我們的視野不止於安定繁榮、甚或民主法治等「今世」關注之上,而是更明察洞悉香港回歸,對基督的福音在中國「扎根結果」有何積極作用或影響。

在曠野沙漠預備上主的道路(賽四十3)

  其實,從上主安慰祂百姓的開始,「道路」這主題已經出現。先知聽見有聲音首先宣佈:「要在曠野和沙漠預備道路,迎接上主榮耀的顯現。」這是多麼值得興奮的事。接著又有聲音說:「你呼喊吧!」但得到的回應卻是:「有甚麼好呼喊的呢?你說人人都要見証,我說人人更像路旁的野花雜草,再堅強也必枯乾凋殘;何況還得抵受上主的怒氣.....」

  大時代的轉折並未帶來預期的慷慨激昂,相反,我們忽然覺察到生命畢竟充滿了無奈與疲乏。社會政治經濟的宏觀變化,殘酷地揭穿了個人是如何渺小和無能的現實。除了犬儒的冷嘲熱諷,或反射的謾罵咒詛,我們能否學會承認:「不錯!上帝要安慰的百姓誠然是草,我們也不過是無用的僕人;只有祂的話才會存留下去」?

  能夠從七十年代的躊躇滿志、並八十年代的運籌帷幄,來到九十年代的惶恐戰兢,未嘗不是香港教會重新體驗上帝大能恩典的轉機。

引領行走那不認識的道路(賽四十二16)

  以賽亞書四十至五十五章所提及「上主的僕人」,不但明明是指著以色列(四十一8至四十九3)而言,更毫不掩飾這僕人的軟弱:他是耳聾和眼瞎的(四十二19)。這暗喻固然可以包含屬靈上頑梗的反面意思(四十二20),但上文下理的一幅圖畫,卻是上主從黑牢中釋放被擄的子民(四十二7),並要引導他們行走以前未曾走過的道路。最特別的地方,就是上主竟然對這群耳聾眼瞎的子民鄭重宣告說:「你們是我的見証。」(四十三10、12)

  作為上主的僕人,原來不在乎我們能夠成就甚麼,而是看主在我們生命中可以成就甚麼。假如關鍵真的在於自己,很自然我們便會依賴固有的經驗與資源,選擇熟悉的處境和任務,又怎敢「走那不知道的路」?這樣一來,又如何能夠體會到上主的能力,的確可以在我們的軟弱上顯得完全?

我的道路非同你們的道路(賽五十五8)

  昔日上主的選民面對大時代變易,他們只懂得定睛於自己的道路是否通達(四十27);然而上主要提升他們的目光,明白「天怎樣高過地,照樣我的道路高過你們的道路」。錫安依舊滿目瘡痍?不,古列會下令建造(四十四28);選民仍然自身難保?不,上主要帶領他們經過水火(四十三2);外邦還在耀武揚威?不,他們將詫異地發現:「上帝真在你們中間!」(四十五14)僕人受擊打是罪有應得?不,他若甘心獻上自己作贖罪祭(五十三10;參和合本小字),上主要透過他的苦難完成對外邦的救贖。

  面對二十世紀的中國,我們可願意誠實地放下自己(宗派、差會、堂會、機構、個人)的鴻圖壯志,謙卑禱告、安靜等候,祈求上主指示衪的道路?或經滄海、或渡沙漠,讓我們義無反顧、勇往直前,總要行在衪的旨意中。